杨天官寿礼赈灾民

明朝嘉靖年间，一年秋末，老天下雨，小苏庄民妇巧香去门口捅水道，见门檐下有一避雨老头，年纪约有五旬开外，一身破衣已被雨水打湿，手拄木杖，冷风一吹冻得直打寒战。巧香看他十分可怜，便让他进屋取暖，老头也不客气，随她进屋。巧香一边给他生火，一边找出自家男人衣服让他换上，并拿出自己吃的黑窝窝让他吃。老头非常感动，边吃边问巧香道：

“这是啥面做得窝窝?还真好吃呢”。

“老伯见笑了，有粮食谁吃这个呀?这是野蓿子面捏的窝窝。”

老头边吃边又打听这一带百姓的生活情况，巧香告诉他：这里连年荒旱，粮食欠收，今夏又遇一场冰雹，连打十三村，百姓只好以草籽野菜充饥。

饭后老头要走，无奈天仍在下雨，巧香便给他收拾一间屋子留他住了。老头看巧香待他这般好，连连说道：“好人呀好人!老夫今天算遇上好人了，我若有这么个闺女。就是造化了。”

巧香说：“你老如不嫌民女笨拙，我就给你做个义女也行。”

“你真愿意给我做义女?我家穷，做我的闺女可是要受累的。”

“俺不怕，俺家老人都下世早，常羡慕人家有老人，遇事有人给做主，俺认你做干爹，日后也有个依靠。”

说着巧香便给老头跪下叩头，老头打心眼里高兴。

次日天晴，老头要走，巧香将他送到村口，临别时干爹对巧香说：“孩子，我在京城寻了个差事，某月某日是为父生日，你一定要去给我做寿，去时千万记住带上我最爱吃的这黑面窝窝。”

巧香道：“干爹放心。女儿一定要去。”

老头将地址给巧香留下便上路去了。

转眼干爹生日已近，巧香蒸了一锅野蓿面黑窝窝，装了一篮子，换了件干净衣裳，骑上毛驴便上京给干爹做生日去了。

两天后巧香来到京城，按干爹说的地址来到一家门前，一看，好大的门楼，里出外进的皆是达官显贵，巧香想：这不是大官的家吗?对!干爹说在此当差，一定是在这家官府里干事。想着便下驴牵着要进，不料却被守门的家丁拦住不让她进去。巧香说：“俺是来找俺干爹的呀。”

“你爹是谁?干什么的?”

“俺爹叫杨老瞒，在这里干差事的。”

几个家丁闻言你看我我看你，向巧香道：“你找错门了，这里是天官杨老爷府舍，没有杨老瞒。”

这时另一个家丁说：“老爷小名叫杨老瞒，怕不是找老爷的吧。”

这一个道：“老爷从来没有千金，哪会有她这乡巴女儿，想是来冒认官亲的吧。”说着又要赶巧香走。

就在这时，天官杨老爷从门内出来，一见巧香便叫：“巧香啊!你可来了，让为父好等。”

巧香一愣，只见来者身穿蟒袍，腰扎玉带，头戴官帽足蹬朝靴，哪里还敢认干爹?

杨老爹看巧香还在发愣，上前一把拉了道：“来得正好!来得正好!快随为父进家。”

巧香这才认出杨老爷正是干爹，原来那日在她门檐下避雨的正是上山东私访民情的天官老爷。这时家丁们见老爷都出门相迎，哪个还敢阻拦?接篮子的接篮子，牵驴的牵驴，早把巧香迎进府内。

巧香来到大厅，只见满朝文臣武将达官显贵正为杨老爷贺寿。

干爹问巧香：“我让你给我带的寿礼呢?”

巧香看看篮子觉着很不好意思，干爹一看里面都是黑窝头，连声道：“对对，要的就是这个。”说着命人拿进厨房掰成碎块儿，上到席面上。杨老爷道：“诸位大人，这是我义女巧香，特意从家乡给我带来最珍贵的礼物，请众位品尝一下。”

众官员听说是天官老爷干闺女孝敬天官老爷的礼物，只以为是什么乡土特产美食佳肴，纷纷夹起来品尝，不料往嘴里一放，只觉粗糙划口，苦涩难咽。

杨老爷见此，就讲了他去山东私访和认义女的经过。

接着说：“今天诸位大人来为老夫祝寿，带来寿礼不少，可天下还有很多象巧香这样的好人，他们衣食无望苦度岁月，老夫身为朝廷命官，受礼有愧呀，今天当着众位之面，老夫要将所受之礼折成银两，全部赈济给灾区百姓，望诸位大人谅解。”

众人闻言无不感动，纷纷起来有三百有五百的上前捐献，少时集银数万两，加上杨老爷收的寿礼，足足一大车。

巧香为干爹做完寿要回家，杨老爷派了两辆大车，一车拉巧香，一车拉着金银，把巧香送回家，把金银全赈济了灾区百姓。

阳 辛/搜集整理

原载《山西民间文学》1995年第2期